老了喜欢怀旧。旧的物件、旧的书籍、旧的歌曲。近来喜欢听苏芮的旧的歌曲《牵手》，这是1993年发行的一张唱片中的主打歌。一经发行就红遍大江南北。深情的歌词、优美的旋律，至今我还能哼唱。但今非昔比，那年我正值华年，如今已是年老。

　　当时聆听这首歌，感觉有些淡淡的悲凉，亦有着一种坚韧的决心。两个人的牵手，表达的是一种爱的誓言，是一种相濡以沫的爱情。从青丝到白发，风雨同舟。喜欢牵手的感觉，有着一种温暖和妥贴，给予对方肯定的爱护。其实，牵手，不止在爱情，亲情、友情皆是如此。牵手就是一种承诺，爱不移。

　　就在这个夏日的夜晚，用耳机聆听这首熟悉的歌曲。歌词和旋律依然优美，但我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自己。沉浸在歌曲中，有着淡然的忧伤……

　　听过这首歌的人，应该是暮年白发了。几十年的光阴，带走的是我们的青春，还是懵懂的初恋。年轻的我们，还不能领会歌曲的含义，但是深深被触动。许多年之后再次聆听，却感受到了那种忧伤和坚韧。牵手，被赋予了意义，不仅仅是两只手的相握，更是一种信任，一种爱的依恋，把自己交付于对方的真诚。

　　每次清晨去菜市，总能看到一对老夫妻。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虽然一头白发，但红光满面，声音洪亮，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挺直的身板让人为之侧目。他的右手，牵着一个矮他一头的老太太。她衣着整洁，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眉清目秀，走路缓慢，脸上总是温和地笑。他牵着她，走得很慢，可以说是挪着。他的手粗大，关节饱满，虽然黝黑，但看着那么温柔地牵着她。她的手非常瘦削，苍白纤长的手指，指骨分明，感觉使不上劲，由着他牵着，也可以说放心让他牵着。他会牵着她，到菜市，到果摊，到早点铺。除了驻足看菜，付钱，两人的手没松开过。

　　买菜时，正好他和她在旁边。他温和地问她要不吃这个，打个汤，蒸着吃都好。她的声音软软的，轻轻回应。他付钱，把菜放进从口袋拿出来的购物袋里。继续牵着她走。他们的出现，总和周围忙碌的氛围不相符，但我感觉到一种静谧的美好。他的耐心，她的温柔，两只紧紧牵着的，不再年轻有弹性的手，甚至有可能是微凉的。却那么自然和谐，给我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喜欢在买菜时遇到他们，虽然不认识，但有熟悉的感觉。就像从前我的父母。母亲过世十年，父亲形单影只十年。从前，他们也是这样，出门必然会牵着手。年轻时如此，年老时亦是如此。有一次我问母亲为什么父亲总是牵着她的手，就算有时候抱着我也这样？母亲笑了，微红了脸。父亲的手是非常宽厚温暖的，虽然布满老茧，但他会轻轻地握。时常一边是我，一边是母亲。走在阳光下，走在夜幕里，留下岁月的痕迹。

　　岁月会流逝，我们会老去，但总有值得眷恋的东西。许多年之后，我才明白，牵手，是一种爱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