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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顺德·历史地理篇——陈荆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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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9月9日 来源:珠江商报 作者:李健明
 
陈荆鸿其人其事
 
爱国二三事
 
    陈荆鸿,原名文潞,别署蕴庐,字庚同,1903年出生于顺德龙山陈涌祖居。三十年代初,任广州《越华报》社长、总编辑,不久移居香港,出任《循环日报》社长、总编辑。抗战胜利后,主要投身教育和学术研究工作,四十余年间,历任香港各大专院校教授、系主任,以及各学术机构特约主讲,以学术研究和诗书画艺术闻名于世,著有《独漉堂诗笺》、《蕴庐诗草》、《蕴庐书艺》等。他一生著述甚多,影响甚大,被誉为诗书画“三绝”,特别是对积极从事反清活动的爱国志士、同乡先贤陈恭尹的《独漉堂集》的笺释和研究,更是倾注了陈荆鸿先生十九年的时间和精力,是他毕生力作。此书的出版问世,一时为文坛翕然称颂,这不仅大力弘扬岩野父子不朽的爱国精神,更充分体现了笺释者一生的爱国情怀。
    陈荆鸿父亲纬南公博学能文,是前清科举中人,不仅国学基础深厚,书法也了得,陈荆鸿幼承庭训,使他自年少就打下了扎实的国学和书画根基。纬南公教育子女,除了传授经、史、子、集的国学知识和书画知识外,还常常以同乡先贤、抗清英烈陈岩野的《雪声堂集》及其长子陈恭尹的《独漉堂集》为重点授教,以民族大义激励其志,令陈荆鸿深受教育,其毕生坚持民族大节,实源于此。
    一、慷慨赴险大义凛然
    香港沦陷后不久,日军为了钳制舆论,限令香港各大报刊,凡编辑以上者未经批准不得离境。为了表明不事仇寇的民族气节,陈荆鸿辞掉了报社职务,赋闲在家,以书画自娱。
    由于陈荆鸿书艺卓著且成名甚早,日本驻香港总督矶谷廉介慕名召见陈荆鸿,命书“忠君爱国”四字。陈荆鸿想,我国已推翻帝制多年,已无君可忠,奈何命书“忠君”,分明是设下陷阱,陷自己于不忠,需回敬之,以表明自己的民族大节,我偏不谈“忠君”,只谈“爱国”。于是抱着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心情,泰然自若地拿起日本人早已准备好的毛笔,在铺展得平平整整的宣纸上愤然疾书“人爱其国,心之所同,愿各勉之”十二字。矶谷看后,不禁为陈荆鸿的凛然气节所折服,忙问陈先生有什么要求和帮忙,陈荆鸿皆曰:“无”。矶谷悚然动容,对左右说:“礼送陈荆鸿回寓。”为此事,陈荆鸿很少对外人说起,而单独对自己的儿子陈棠说了三次,而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当时的情景和心境说得非常详尽,并说:“固我一贯主张抗日,当时踏出家门,已义无返顾,执笔时,自分必不免,反正一死,所以当时义愤填膺,何不直抒胸臆!”知此事者之南海杨舜文曾撰诗相赠:“忠君爱国傲敌酋,褚公皮里有阳秋。先生之心如日月,先生之气江河流。”将陈荆鸿的爱国情操比作日月江河,亘古流芳。
    未几,为了表明不与日军“同一屋檐下”的决心,也为了不吃日本的“救济粮”和“嗟来之食”,陈荆鸿秘密潜离香港,返沙坪,再转台山远避兵火。他曾赋诗一首纪述此事:“日日层霾惨不开,海隅愁绝望乡台,生还未厌千山度,重见真如隔世来。公瑾相知犹总角,兰成老去只沉哀。几年天地无穷事,且论江楼茗一杯。”  (《癸未五月香港潜行归国喜晤黎畅九》)。
    二、视功名如浮云只愿长作中国人
    一九八七年,英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在伦敦白金汉宫宣读《元旦文告》,其中有云:“香港陈荆鸿教授以书艺卓越成就授荣誉勋衔。”陈荆鸿是香港第二位书画界名宿获英女王颁授荣誉奖章者。这个消息公布后,《东方日报》记者随即上门采访,但在访问过程中,陈先生不肯多谈自己的成就,他只是说,当收到署理港督钟逸杰爵士寄来的通知时,直觉“他是否搞错了”。
    当然,这并非是一场误会,不久港督卫奕信爵士就在督辕府正式举行了隆重的颁授仪式,感谢陈荆鸿在书画界的贡献,及不遗余力推广青年艺文活动。事后,陈荆鸿书写了一首纪事诗函寄其子陈棠,诗日:“惊起妻孥一笑哗,东坡诗句正堪夸。纶音昨奉西王母,书艺遥褒处士家”。
    其实,以陈荆鸿的艺术成就以及在香港书画界的贡献和所起的作用,获颁授“爵士”或“太平绅士”勋衔绝对不成问题的,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必须加入英国国籍。当陈棠获悉其父获授荣誉勋衔后,打电话祝贺并问及此事,陈荆鸿笑谓:“我居港四十余年,从未想过加入英籍,为什么呢?因为我是中国人!”只此一端,足以证明陈荆鸿一生坚持民族大节,爱国思想一以贯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视白金汉宫中的“西王母”所颁授的荣誉勋衔为“一笑哗”,而且还心存疑虑地问“是否搞错”了,其人高风亮节,高山仰止!
 
陈荆鸿与现当代著名书画家的交往与唱和
 
    陈荆鸿在他一生中的不同时期和阶段里,十分注重寻师访友,游历名山大川,结交书画界才俊,以丰富自己的学养,拓宽自己的见识,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在他用一生的心血著成的《蕴庐诗草》一书中,就记录了他与我国现当代著名书画家的交往与酬唱的诗篇。
    一、问业于康有为。陈荆鸿壮游上海数年间,追随康有为先生学习书法理论。其时,康有为正在编撰《广艺舟双楫》,这本书至今仍被推崇为书学理论名著。陈荆鸿实在是碰上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缘,他在康有为那里学到了很多书法创作和书学理论的学问。由于陈荆鸿天资聪敏,深得康有为的器重,康曾书赠一联给陈:“时驭天风跨鸾凤,或入北海斩蛟龙”。此联曾珍藏于龙山祖居数十年,可惜在“文革”期间被毁坏,非常痛惜!
    二、与吴昌硕、王一事、任堇叔、黄宾虹等结社联盟。在上海期间,陈荆鸿与著名书画大师吴昌硕、王一亭、黄宾虹等过从甚密,为忘年之交。他在上海九华堂的“笔单”  (即书画润格及通讯地址等),即由吴昌硕领衔代订的,陈荆鸿曾赋诗一首,纪述他与几位书画大师雅集的景况:
        风气能将一代开,丹青今见几人才。
        淋漓醉墨清新意。剪取淞江水色来。
    (《与社盟吴缶庐王一事任堇叔诸老雅集半凇园》)
    多年后,陈荆鸿再游上海,获邀与黄宾虹饮聚于会宾楼,陈荆鸿即出示诗作答谢,诗曰:
        几回乘兴放游船,黄浦滩头倍有缘。
        又是重阳来就菊,未妨斗酒共称仙。
        光阴荏苒如行客,风景依稀尚昔年。
        深谢故人千里意,相逢频费杖头钱。
    (《重过沪上黄宾虹邀饮会宾楼有诗见赠次韵奉谢》)
    黄宾虹也曾画有一幅山水画赠给陈荆鸿,并题句云:余与荆鸿先生隔别数年,出大著诗捧诵,钦佩无已,并嘱拙笔写此以志离索,即希哂正。”两人交谊之深可略见一斑。之后,陈荆鸿曾多次在黄宾虹的山水画上题诗,记载他与黄宾虹几十年在艺坛上的交情,凡此,《蕴庐诗草》刊录有多首。
    三、与张大千结为至交,挚爱终生。陈荆鸿与张大千的友谊,长久而弥坚,相识、相交、相知了六十多年,特别是张大千,时而居台湾,时而居海外,然而,无论天各一方,只要有机会,他们都常常聚面或音函问讯,时时关心对方。
    五十年代初期,张大千曾赴港参加在九龙荔园举办的艺文雅集,陈荆鸿赋诗两首,以记其盛。
    其一:
        修禊香江昔未闻,偏于闲处着闲身。
        地兼山岭林泉胜,坐列东西南北人。
        秃笔尚堪持白战,芒鞵宁肯负青春。
        宋台可似兰亭好,不是山阴是水滨。
    其二:
        十日霏微雨脚长,偶缘佳节出书堂。
        千秋盛事归君辈,一例浮生客异乡。
        岂必流觞传曲水,何妨濯足赋沧浪。
        此间尚有衣冠气,且醉余尊夜未央。
    (《辛卯上已九龙荔园楔集同孙仲瑛、张大千诸君子》)
    张大千在离开香港时向陈荆鸿索诗,陈荆鸿即以此诗赠行,同时,拿出宣纸向张大千索画,张大千高兴地说:“我一定会遵命为你画张好画,然而,现在我行色匆匆,不是在这个时候来回报你,且让我带着你的宣纸回去,等到状态最佳时,再为你画上。”
    第二年冬天,邮递员将一包邮件送到陈荆鸿手里,陈荆鸿将邮件徐徐展开,原来是一幅国画,是张大千带去的那张宣纸上画就的一幅画,“于是予知君为信人矣。”  (《张大千六十寿序》),张大千不仅是一个一诺千金,恪守信用的君子,而且与陈荆鸿的交情匪浅,对陈之索画,不敢敷衍了事,而是充满了深情厚义。
    张大千移居海外后,陈荆鸿游历美洲时,曾一度想抽时间前往会晤,因路途遥远安排不下才搁置计划,但还是写了一首诗寄赠张大干,以表达自己的渴望和思念之情:
        天许吾人掉臂行,平生诗画最关情。
        美洲香岛何曾远,乘兴偏悭访戴程。
    七十年代末,张大千定居台湾后,陈荆鸿时常到台北与张大千相聚,并与张学良、张群结为知己(见拙作《陈荆鸿爱国二三事》),在《蕴庐诗草》中,叙录了《台北重晤张大千》一诗:
        几番访戴虚乘兴,离合原知亦夙因。
        容易十年人老大,一回相见一情亲。
  诗中表达了他与张大干多次相聚的情景,慨叹人生易老,光阴如梭,珍惜相处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并形容他们之间的会面,就如亲人团聚一样,感人至深。
    陈荆鸿还与赵少昂大师亦为有七十年深交之艺坛挚友,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初在上海陈荆鸿十九岁,赵少昂二十岁,黄少强二十岁,被誉为“岭南三子”。当时的“岭南三子”书画展自上海开至内蒙古、乌鲁木齐等,备受赞誉。在《蕴庐诗草》中,还叙录了他与赵少昂、齐白石、高其峰、黄君壁等书画前辈和书画大师唱和的诗章。
    《题赵少昂画集》:
        一枝綵笔妙通神,花草虫禽百态新。
        四十年来长不倦,天风应许有传人。
    《赠齐白石》:
        扶轮大匠自萧然,闭户闲居老郑虔。
        好是京华冠盖地,丹青能换杖头钱。
    《家君生日高奇峰箑画相赠赋此奉谢》:
        一枝矫矫墨初濡,能事宁因促迫殊。
        携得天风归两袖,堂前并作綵衣娱。
    《题黄君壁山水轴》:
        柳丝吹皱平湖水,塔影争分隔岸山。
        如此风光谁管领,一双白鹭不曾闲。
    等等。陈荆鸿以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方式,记载了他与大师们的诗唱画赠,艺文论交,也确证了他与一代文坛巨匠深挚的友谊和笃厚的感情,给文坛留下了千古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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