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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顺德·疾病缠身的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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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2月23日 来源:珠江商报 作者:李健明
 
一花憔悴绿烟中
——细说疾病缠身的黎简
 
    提起黎简,人们常称他“生平足不逾岭,海内人士咸望丰裁者,恨不获见”,似乎他足不需出户便已名闻天下。其实,黎简足困岭南,并非他不愿北上,而是身患“气虚疾”无法远行,他并非引以为豪,相反每每引以为憾。根据现代医学理论,气虚主要症状是神疲乏力、气短、倦怠,导致精神不佳,体力不济,从他的诗歌中也明显反映出来。病气恹恹的他一生与药烟形影不离,致使他“旧病伤心如隔世,浅寒惊骨似春潮”,始终走不进“落日心犹壮,秋风病欲苏”的境地,令他一生多愁善感,下笔缠绵。
 
百病缠身一诗翁
 
    细读黎简诗集,与病有关的诗句举目皆是。“春风落花病居士”、“去年秋风病花里,近年残花未曾出”、“三十六旬病在床,病兴年破得韶光”,看得出,他有时是整个秋冬都卧病不起,所以他在家中“设维摩榻,禅卧春风病在家”,另外,他在与番禺诗人吕坚诗歌唱和中,还讲:太白君前世,维摩本我师。这多少有点“病维摩”的内涵。“病维摩”语出《维摩诘经》“花雨满天,维摩不染”,特指佛门中人不染世乐。同时,他也用此词暗喻自己如同维摩那样是位清净无垢在家居士。以佛家人物自喻,可见其无奈与痛楚。
    从他的诗歌中,我们可得知他由“气虚疾”所引发出众多疾患,如“是病经年续往时”的腹痛、“天风凌厉时,万物坐震动”的偏头痛、“病机抒肺热”的肺热、“一月乱肠胃,百年知短长”的肠胃病、“今我病来如跛鳌”的腿疾等,因而,他“颓龄破四十”便已“齿落视茫茫”。一个几乎无药可医的潦倒衰翁颤颠颠出现在我们面前。
    让我再看看他的自我白描:“一梳短发花前素,半亩春池梦中绿”,华发早生,短不胜簪;“秋来足秋思,寒瘦异郊岛”。古人有“寒郊瘦岛”描述唐代诗人孟郊贾岛,但他们只是枯瘦清寒,并非弱不禁风。因而黎简也选择了“异”来互相区别,凸现自身的病瘦干羸。形容枯槁的他“中庭扶病影相亲”,真是“人影竹影瘦可怜”。好友黄丹书讲他:“近年气病时作,苦于应酬,药钱恒不给”;因而“家食减药钱,我亦仗朋友”,他常常哀叹:二樵先生坐抱膝,胸有好书无好笔。黄丹书、温汝适等朋友都不时周济这位百病缠身的天才诗人,但“药钱怎及病时催”,“药力难从病里回”,杯水车薪的朋友襄助,始终无法将这位天才诗人从病困中拯救出来。
    病久如秋叶的他也深知“天存微命衰以短”,他也只好抱着“无乐不见苦,得过易得安”的心态面对“药无虚日”的人生,这在无形中消减了他奋发上进的生活激情,自然也导致他偏激易怒性格的产生,从中也可解释为何人们对他不理解时,他偏偏刻章自号“狂简”,这其实是对自身与周遭失衡的一种无奈发泄。
    此外,他虽因病淡于科举进取,但常常“病中犹耗看花心”,夏日,他喜吃荔枝,所谓“饱食能终日”,且得意洋洋地说,“不须愁肺热,先已饮冰寒”,其实,这对身体不科学的调息调养也是导致他长期处于“苦痛依稀梦亦难”景况的另一诱因。
 
久病在床更珍视人生
 
    “病气十二年”的黎简,“时时忤眠食,习苦成自然”,这种对人生与身体委曲求全的无奈心态,自然令他“病久轻生死”,也启发他在久病偶愈的间隙中尽情享受人生难得的欢愉,这种别具一格的苦中作乐,透视出一种对人生的别样珍视与怜惜。如他见小女儿芸儿搁笔素袍,就可令他那痩癯的面孔泛出难得红光。有时候,深宵难眠,他也不恼不烦,独自欣赏这种清幽的“佳境”,于是写下“自爱清宵病不眠,桐阴云气养花天”的诗句。他虽“寒冷病躯难整顿”,整个人也像“柳丝风力有无间”,但卧床思友却成为他另一种生活。如“去年雨雪病离群,病久归迟起索君”,因此,卧病在床写诗寄友也是他舒缓病痛的妙方。
     深知“病无济胜具”的他日渐深刻的冥想也成为他走向更淡泊开阔人生的出口,如“但伴青袍过此生,未得黄金议高价”,因只是明经出身,并无科名在身,他只好希望自己身健力足,即使青袍一生,也足可慰,因为他深知“身与命俱薄”,每天都“甘心食荼檗,苦节托歌咏”,所以,面对冠盖满目,他也只是发出“功名俯仰成陈迹,吟望低垂得病翁”的低低沉吟。
相怜遂同病  伺病更相怜
    黎简不仅百病缠身,妻子亦身体赢弱,他们久饥增病,又乏药资,只好减米疗疾,梁雪看着一边是面有病色的丈夫,一边是“未饱不暖顿足哭”的子女,真是肝肠寸断,左右为难。
    “同病相怜”可谓是黎简夫妇最真实的写照。黎简也曾写道:相怜遂同病,同病更相怜,枕共花檐雨,房分药鼎烟。苦心长短夜,痩影十余年。与尔除诛妄,清斋绣佛前。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只好请那慈悲万能的菩萨保佑自己一生粗安。因而,“根本静慧,性善悲伤”的梁雪一生都烧香礼佛。看着这位每餐都举案齐眉的妻子,黎简觉得她简直就是:“裙布梁鸿女”,在加上她心性向佛,他更称道妻子“他生天鼠妇,前世雪衣娘”。但是,“荆妻多病于夫婿,屡懊村人寄钱”,她只好撑着多病微躯,“参芩借年月”。
    对彼此生命与情感的珍视成为这对贫困夫妻的唯一精神寄托,因而偶尔外出,黎简也觉得“小别如千里”,甚至“午睡且相寻”,因为他知道病中的妻子更需要他的关怀与呵护,于是,下笔书信,语渐深沉,但又“情语防人笑”,而自个儿的小病小痛更是自个儿撑着,;力求“莫自费清梦,江天风露展”。看到这里,平时白眼青天的狂简渐渐淡出,切换成一位蹙眉低头,甚至是有点唠唠叨叨的深情丈夫。或许,这才是他的另一个真实面目。
    后来,小女儿逐渐长大,他更嘱托女儿,让她“扶床戏娘侧,勿增娘寂寥”,因而,即使“去家无百里”,他也“入梦有千端”,因为他知道,妻子“秋先疾病寒”。他更知道,小孩“愁时娇女问,何日阿爷归?”因而,他担心妻子“积梦易为病,浮踪难寄衣”。于是他又匆匆返归。十多年来,同病相怜的黎简夫妇在一片袅绕的药烟中互相搀扶体味着贫贱病困夫妻的苦与乐,令黎简对人生产生更为深刻的理解与深入的思考。
 
关于药烟阁与吸鸦片
 
    在很多论述黎简的文章里,都不可避免地涉及他是否在中年后染上鸦片的问题,并引用“吾非卖画无以为生,非吸烟不能提气作画”。其实这是当时别人引用他的话,是否黎简亲口所说也未能证实。因为,在当时文人雅士,吸鸦片并非值得炫耀,因此,以当时久负盛名的身份,黎简再狂狷,也似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到处招摇,引人非议。
    不过,后人一直抓住药烟阁做文章。黄丹书曾写道:“筑药烟阁,旦夕与其妇梁相依于药鼎茶铛中。棱棱痩骨,若不胜衣。”黎简也确实不断提及“药烟阁”,如“药烟小阁无人到”、“病妇当时药烟阁”、“修竹藤花药烟阁”,因为同病相怜的他们“十八年来药鼎边”,相依为命,在他晚年仍一再深情地写道:药烟小阁忆秋风。但是,“药烟阁”一词是黎简夫人去世后才不断出现在黎简诗歌中,由此不难解释那其实是当年他们夫妇俩用以疗病场所,“药烟阁”是怀想当年苦中作乐时光的心灵符号,并非香烟缭绕的鸦片。
    另外,由于黎简曾撰有曲本《芙蓉亭乐府》,当时人们也称鸦片为“阿芙蓉”,后人自然联想到他与鸦片的关系。如“四十三岁而后,遽婴血气蔽亏痼疾,中怀殄瘁,至吸鸦片烟以自慰解。故号所居曰药烟阁,曰芙蓉亭,盖用以自嘲,迹其心,实不得已。”其实,黎简撰写《芙蓉亭乐府》是早年在广西邕州时候的作品,他27岁才回到顺德,与相传的中年吸鸦片毫无关系,后人臆测更不攻自破。 
    不过,黎简吸鸦片以疗病并非不可能,如前人也说:二樵先生有阿芙蓉癖。当时的广东巡抚李士祯也有“烟霞固癣本非病,早知大药饶芳湖”来回忆黎简,但与药烟阁、芙蓉亭却搭不上关系确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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