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脱欧公投与乌合之众

撰文 | 杨银娟

    2016年6月24日，在全球媒体的关注下，英国在退欧全民公投中选择了退出欧盟，52%的人投票脱离欧盟，48%的投票支持留在欧盟。脱欧派认为自己成功创造了这个“具有全球影响的大事件”。

    英国脱欧公投后引发了即使是最坚定的脱欧支持者也未曾预料的后果。首先是金融市场，6月24日（周五）至6月27日（周一），全球股市两日蒸发逾3万亿美元，其损失甚至超过2008年金融危机下动荡交易的损失，英镑下跌逾10%，刷新31年来的低位，市场恐慌情绪还在蔓延。其次，公投结果可能会在英国引发连锁反应。苏格兰政府官员宣布，苏格兰“非常有可能”举行第二次独立公投，并将寻求与欧盟方面直接接触，“以保护苏格兰在欧盟的地位”；北爱尔兰则出现了要求通过公投决定是否脱离英国而与爱尔兰统一的声音；伦敦地区有市民请愿要求伦敦独立加入欧盟。           

    对于普通人和企业家来说，脱欧后要思考的问题更多，例如自身的养老金、储蓄、投资和抵押贷款是否会受到影响？居住在英国的欧盟公民有何影响？免税店和旅游零售产业会受到何种影响等？ 

    公投脱欧引发了始料未及的后果，因此出现了民主政治历史上极为戏剧性的一幕，“脱欧”公投结果宣布后，许多人表示不满，甚至部分投票脱欧的人也表示反悔。目前逾340万民众发起请愿，要求举行第二次公投。      

    虽然我们不能根据短期的结果就判定留欧对英国一定是最有利的选择，我们也不能将脱欧派的支持者扣上“民粹”主义者的帽子，我们也不能判定精英政治一定优于民主政治，但相当数量的脱欧选民要求重新公投令我们不得不重温勒庞在《乌合之众》提及的一些虽然武断却不失解释力的一些观点。                      

   

    首先，个体在群体中常常用感情而非理性进行思考。公投结果出来后，Google Trends统计显示，英国人关于欧盟搜索最多的几个问题是“离开欧盟意味着什么？欧盟是什么？欧盟有哪些国家？”这些本应在投出神圣一票前就应该用理性思考的问题，到脱欧后才受到民众的重视。所以街头采访时脱欧派Mandy表示“早上醒来知道结果是脱欧后我惊呆了，我很失望，我后悔了。如果让我重新再投一次，我会选择留下。”

    其次，领袖对群体动员时不用进行说理，只需要提供形象、打动他们的情感。作为脱欧派的领袖，保守党内阁大臣麦可·戈夫愤慨地向公众表示，上个世纪70年代他父亲的渔业产业如何受欧盟渔业政策的影响最终衰落，因此他呼吁“英国脱离欧盟，重新掌握自己的命运，并将节省下来的钱投到公共服务。”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BBC公投大辩论上，虽然超过90%的经济学家和几乎100%的国内外权威机构都反对英国退欧，戈夫振振有词地说“我认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对于专家的话已经听够了！”这一论断获得一半听众的掌声和电视观众的喝彩。

    此外，退欧阵营的鼓动者避而不谈退欧后的经济后果，而是反反复复强调一句话：“只要留在欧盟，移民人数就没有上限。”因此，我们不得不承认，退欧派领袖的动员手段“断言、重复和传染”是极为有效的，他们将复杂的问题简化为简单、煽情的口号，“夺回我们的控制权”、“收回我们的边界”、“拿回我的国家”、“6月23日将是我们的独立日”等，这在公众心目中塑造出了一个脱欧带来的美好生活形象。      

                         

    《金融时报》首席经济评论员马丁·沃尔夫认为，“英国是否退出欧盟是一个极为复杂的技术问题，在全民辩论过程中，往往会出现夸大、谎言、误导，整个辩论的气氛因此被毒化，所以我不相信在这种气氛下选民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正如中国人民大学周濂教授所言，由于对退欧议题缺乏全面而理性的认知，由于领袖的说服、影响和操纵，由于认为自己的一票对结果毫无意义，于是神圣的一票变成了情绪的一票，每个人可能了解自己的真正意义在哪里（仅仅是可能），但并不了解共同体的真正利益在哪里。即使在教育程度提高、全球化资讯科技高度发达、貌似理性辩论盛行的今天，仍然值得思考，如何使自己、群体以及整个民族避免成为乌合之众。 

撰文：杨银娟

配图：网络

小编：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