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01月19日 来源:珠江商报 作者:郭存孝
中国教育前辈和外交官
———巢坤霖(续)
为抗日赴国难出使澳大利亚
日本侵略中国给中国人民带来沉重灾难,可是香港沦陷后,同样给香港同胞包括巢坤霖全家无尽的悲痛,首先使其父巢锦荣老先生在战乱中殁去,接着他在黄泥涌道的私宅又遭浩劫,对他来说真是祸不单行,巢坤霖迫不得已带领全家吃尽辛苦流浪到广西桂林逃难。但是在大后方,未料却使巢坤霖的命运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
原来,当时的国民政府选中了巢坤霖让他再次出国,担任国际宣传处驻澳大利亚悉尼办事处主任。本来与日本人就有家破人亡之仇恨,为了苦难的祖国,为了共同抗日,为了共赴困难,巢坤霖毅然辞职而欣然允诺。
1943年12月22日,巢坤霖首抵澳大利亚本土西部城市珀斯。是日,他怀着浓厚的兴趣,开始了生平第一次对澳大利亚的观光活动,随后他首晤了中国驻珀斯领事W·Y·TSDS,二人交谈甚欢。
旋乘原轮于12月29日抵达墨尔本,巢坤霖即晤中国驻墨尔本领事王良坤,同时又会见时在墨尔本的中国公使馆海军官王致光上校。墨尔本各界侨领和社团纷纷来访,巢坤霖均热情接待并发表演说,感谢侨胞对祖国抗日大业所作的贡献。
巢坤霖当即广泛接触华人社团和侨领,同时走街闯巷,最后决定将办事处设在悉尼。他的理由是:一、接近首都堪培拉,彼可能与澳大利亚联邦政府保持联系,也可与公使易于交换情报并可常相晤谈;二、墨尔本虽曾为并仍是政治中心,但它已是过时之都市;三、雪梨乃工业城市,都市前途希望甚大。四、华人居悉尼者人数较多,其认识不一致,更要开展教育工作。
巢坤霖明白自己是一位中国学者,1935年前后,他曾是香港教育会的负责人,无论是语言还是风俗习惯,他与以广东人为族群主角的雪梨华人均易沟通,因此无论从主观或客观来看,其工作效率自然远胜于田伯烈时代多多矣。何况巢坤霖中英文俱佳,又有能力,为人谦和,很重结果,特别是与平行的公使馆合作融洽,工作进展顺利。
巢坤霖也颇有自知之明,他得知海外宣传工作,远非课堂教育学生那样易于立竿见影,因此他在信心之外,又多添了几分谨慎小心,正因如此,他的工作开展既顺利也称心。
悉尼中文报纸较多,巢坤霖注意为各地方报纸提供了“不为大都市披露的新闻”。他还不时出席各社团及俱乐部的集会并做演讲,又不定期地举行各种专题报告会,运用其善辩的口才答复询问者,他还抽空“回拜访问者”,赢得了华人华侨的信赖和赞许。
深入实地调查反驳澳人错误言论
巢坤霖不仅对华侨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教育外,他还针对澳大利亚新闻界和军方流行的一种对中国抗战前途的“似一致以为黯淡而沮丧”的错误观念,进行了有力反驳。
1944年12月初,巢坤霖应澳大利亚第二军司令部之邀,前往该部对全体将士及陆军妇女服役队进行中国抗日战争将获胜的主题讲说。当地抵达军营时,巢坤霖受到了司令官劳德(H·WLOYD)少将和各团团长的热烈欢迎,这是中澳两国建交以来的第一次,意义不凡。劳德也以异乎寻常的心态设午晚两宴款待中国贵宾。
巢坤霖在宴后即对澳洲军人作了“中国之战役”的演讲,为了使澳大利亚士兵形象化地了解中国将士在抗日战争中的功能气概和艰苦卓绝的精神,特放映了中国军人抗战的纪录片。劳德少将代表第二军全体将士和妇女服役队感谢中国外交官的精彩演说,他表示对中国军人的敬意。
品德好兴趣广一位默默强者
国际宣传处驻雪梨办事处撤消后,巢坤霖并没有立即返港,而是继续留在澳大利亚,原因是他中心放不下一批因经济问题而被滞留的困难侨胞,直到1949年待任务稍有眉目,巢坤霖夫妇才返回香港。
巢坤霖于公是好官,而个人则具有良好的品德:严于律己、乐于助人、自奉甚俭。柳雨生亲睹耳闻“巢坤霖在澳洲的生活是十分愉快的,最初的两年他过的是独身汉生活。我们想,假如不是这场战争,他和巢太太是绝不会分离得那么久的。他们是一对标准的好夫妻”。
抗战初兴,巢坤霖的朋友温源宁等受命在香港汇丰大厦内成立旨在宣传中国抗日主张的宣传机构———“中国讯息委员会”,温源宁等人请求巢坤霖利用他在港府的影响给予协助,巢坤霖总是经常地给予最亲切的帮助。
巢坤霖虽然对西方国家十分了解,但他却原保留传统的中国人的风俗习惯,自奉甚俭。说到吃,巢坤霖在港府和学校办公时内,午间不是在俱乐部便是吃外卖,而食品多为一小碗牛肉河粉。至于穿着尤其随便。巢坤霖还是一位业余兴趣广泛的人,他特别喜欢粤剧,他与同乡后来的粤剧大师马师曾情同莫逆,他爱听马师曾的演唱,可是他从来不曾学唱一句马腔马调,他还曾将莎士比亚剧本的某些情节改编成广东戏送给马师曾,马师曾报赠某剧中所用之头盔为礼品;马师曾还为巢坤霖写了一副对联,这副对联不幸毁了,马师曾却再为之重新,巢坤霖挂在壁上视为珍宝。
1952年已是年过花甲的巢坤霖,他本人并不知晓自己已得了肝病,并且是已坏了许久。但他在生命的最后两年,邀旧华清学生过元煕建筑师,为自己在赤柱沿山造了一座三层楼新居,形式很朴实。巢坤霖老夫妇住在三楼上,壁上挂着一幅澳大利亚画家为他作的漫画,还有一张陈旧的清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考古学家所题“涪心斋”横额,这是历史学家罗香林送给巢坤霖收藏的。楼上还有一幅友人所赠小立轴,画上有“安居树荫”四字,巢坤霖经常吟在口边。心觉宽慰。
1953年11月17日,巢坤霖昏迷入住玛丽医院,19日终因肝病不治而谢世,享年六十五岁,后葬于荃湾。追悼会的那天,千余人不约而同地来到礼堂,而礼堂根本容纳不下,哭泣失声者真不知有多少人,由此可见巢坤霖在他的学生和香港市民的心里,其社会地位是多么的崇高。
巢坤霖虽没有像他的清华同事林语堂那么出众,也没有如学生梁实秋写出那么多好书,更没有可能像他的学生孙立人将军曾经威震四方,因为他个性从不张扬,但在教育战线上默然耕耘,其成果却体现在精神之塔上。今年是这位中国早期英文教育界先驱之一、香港教育战线前辈、中国国民党驻澳大利亚外交官逝世五十四周年,谨志小文,以示追念,直到永远,亦可作为一位顺德光贤的一行历史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