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顺德文丛·顺德粤剧

“粤剧花旦王”千里驹

 

 千里驹，原名区家驹，字仲吾，1886年出生于顺德县乌洲乡。

   千里驹十五岁那年，师傅扎脚胜“过州府”去了越南演出，他几经辗转，投到惠州班的龙门班戏班去谋生。惠州班是粤剧“过山班”的一类戏班，人员精简，行头粗陋，流动演出于穷乡僻壤，生活备极艰辛；演员必须一专多能，一人多用，能演许多传统剧目并掌握传统古朴演技，人们把这种只在农村演出的小型戏班称之为“八仙班”。千里驹在龙门班里跟随兼做班主的小生演员架架庆学戏，起初学的是小武行当，师傅给他取了艺名“大牛驹”，为了适应演出需要，师傅还要他学习小生和花旦行当的技艺。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男扮女装顶替班中正印花旦粉墨登场，甚得观众和同行的称道，架架庆决定自此便由千里驹扮演各种花旦的角色。

    在龙门班演了两年戏的千里驹，一次随戏班到东莞县石龙镇演出《夜送寒衣》，被香港宝昌戏班公司老板何萼楼发现他有可观的表演风采和颇堪造就的艺术潜质，便以三千元从架架庆那里赎出千里驹的“师约”，把千里驹招揽至宝昌公司旗下充当演员。宝昌公司是当时经营戏班演出的一个实力最雄厚的公司，拥有号称“三十六名班”之中的人寿年班、周丰年班、国中兴班、国丰年班等一流的戏班。当时人寿年班的正印花旦是肖丽湘，肖丽湘表演风情戏风姿绰约，演出苦情戏仪态大方，唱腔悦耳动听，念白真挚清晰，曾先后与著名的小生行当演员小生聪和风情杞合作演出，所演首本戏都名噪一时，尤以主演传流悲剧《金叶菊》而感人至深。那时的戏迷观众、特别是容易动情流泪的女观众，看了肖丽湘主演《金叶菊》后，众人异口同声地说：“若要哭，去看《金叶菊》!”肖丽湘演出《金叶菊》最成功是“读家书”一场，演得情深意重，字字血，声声泪，总能催人泪下，因此戏班在上演《金叶菊》的宣传海报上，必定标明“肖丽湘读家书”，以招来更多的观众。千里驹先前虽然跟随扎脚胜、架架庆学戏，但他得窥戏剧之堂奥，掌握表演之精髓，应是始于充当肖丽湘副手的时候。他一则借同台演出的机会，对肖丽湘的精妙技艺潜摹默揣，偷师学艺；二则对肖丽湘诚执师徒之礼，求其点拨施教，使自己技艺长进。千里驹虚心好学，肖丽湘慷慨传授，为粤剧艺坛成就了一位风靡一时的男花旦。后来肖丽湘因病不能演出便由千里驹顶替担纲，观众一致给以热情的赞赏，千里驹自此声名鹊起，并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千里驹二十一岁时，何萼楼又把他调到宝昌公司的另一大班国中兴担任正印花旦，并把在人寿年班任正印小生的小生聪调来与他拍档演出，意在借助小生聪的演艺和声望，提携扶掖千里驹早日成名。两人合演《荡舟》、《夜送寒衣》、《拉车被辱》、《安仲根刺伊藤侯》等剧，小生聪是潇洒发挥，千里驹是初露锋芒，真可谓珠联璧合，相得益彰。30岁后千里驹成为宝昌公司所有戏班之中最有名气的演员。归属宝昌公司的二十年，千里驹先后参加公司属下华天乐班、国中兴班、周丰年班、人寿年班、永寿年班的演出，得到前辈演员和编剧肖丽湘、小生聪、蛇王苏、陈铁军等人的传授指点，又与拍档演出的白驹荣、靓少凤、白玉堂、嫦娥英、马师曾、薛觉先等相濡以沫，演艺精进，人气飙升，一直居于宝昌公司属下戏班顶梁柱的重要位置。这个时期他演出的首本戏《金生挑盒》、《金叶菊》、《舍子奉姑》等，总是场场爆满，大受观众欢迎。舞台上的千里驹资兼文武，擅旦能生，他的旦角艺术兼收扎脚胜、肖丽湘之长而又有所发展。早年擅演风情戏而风靡舞台，中年成功演出苦情戏而获得“悲剧圣手”的称号。千里驹在唱腔艺术方面也力求在继承传统精华的基础上独创一格，经过刻意革新磨砺，他的唱腔抑扬有致，跌宕多姿，咬线露字，所唱[滚花]、[中板]与众不同，摇曳生辉，观众给以“滚花王”、“中板王”的美誉。他在《燕子楼》一剧与乐师黄不灭共同创造了[燕子楼中板]、[燕子楼慢板]新腔，节奏舒缓，旋律清柔，拖腔婉曼，令人荡气回肠，新声一出，同行争学，后来成为粤剧的著名专腔之一。千里驹的念白功夫，甚得肖丽湘的神髓而更加亲切感人。千里驹舞台艺术的方方面面都达到了当时粤剧旦角的高峰，所以时人又给他奉上“粤剧花旦王”的桂冠。据说20世纪30年代京剧大师梅兰芳率团到广州演出时看过千里驹演的戏，他称赞千里驹演戏七情上面，能剧中人化，处处不肯放松，绝无欺台之弊，唱曲能露字，法口极佳，又能咬线，是一个充分领会演戏要领的演员，观众又把千里驹称为“广东梅兰芳”。

    千里驹成名之后，还打破粤剧界当时的习俗偏见，随邝新华之后灌制粤曲唱片，使其唱腔艺术通过新的科学手段得到更加广泛的传播。许多观众买到千里驹的唱片，都认为是一举两得的收获，既可从唱片欣赏他那美妙无比的唱腔艺术。又可在听唱片时想像他在舞台上的音容笑貌和举手投足，同时得到听觉和视觉两方面的艺术享受。1925年省港大罢工期间，千里驹支持在香港的戏班罢演以响应罢工的号召；又赞成黄种美等粤剧武行、乐师的倡议，将实行封建家长式的粤剧八和公会行长制，改变为实行民主管理的委员制，他在改选中当选为粤剧八和公会委员，以后还多次当选委员，为粤剧同仁在生活福利方面做了许多好事。

    1936年3月20日，千里驹因为长期积劳成疾、心力交瘁，在广州与世长辞。因为千里驹对粤剧表演艺术有着杰出的贡献，在扶持后进、热心公益、待人接物、爱情婚姻等各个方面，都堪称楷模，粤剧的同行和观众都尊称他为“伶圣”。